车轮上的成长

夏日的晚风裹挟着蝉鸣，我第三次摔在槐树下时，膝盖火辣辣地疼。爷爷捡起歪倒的自行车，扶正车座时突然说："车把不是用来抓紧的，得像捧着小猫那样轻。"

这句话让我想起幼时学步。那时爷爷总说"脚要像踩云朵"，此刻我松开死死攥住车把的手，让指节自然弯曲。夕阳的光斑在车辐条间跳跃，像无数双温柔的手推着我向前。当车身第一次保持平衡滑行时，我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铃声——爷爷的铜铃铛在风里摇晃，映着天边的晚霞。

学车的第七天，我仍会在转弯时慌乱。但此刻已能看清路面的细节：柏油路上银亮的反光是昨夜坠落的星星，石缝里钻出的蒲公英举着毛茸茸的伞。当车轮碾过积水的凹陷，水花溅起彩虹的弧度，我忽然明白爷爷说的"轻"不是松懈，而是信任。

最后的考验是穿过胡同口的月季丛。带刺的枝条在暮色中摇曳，我深吸一口气，感觉车座在胯下轻轻颤动，像匹等待驰骋的小马。车把微不可察地调整着角度，车轮在花丛间画出流畅的曲线，风从耳边掠过时，我听见成长的骨骼在轻轻拔节。

暮色渐浓时，爷爷的拐杖已经看不见了。我停下车，发现不知何时已能稳稳保持平衡。月光漫过车架，在地面投下修长的影子。这弯影子像时光画下的线，串起那些摔碎又愈合的瞬间，最终指向天边璀璨的星群。